耗尽。

&esp;&esp;凤尧心中一咯噔，暗道，来了！

&esp;&esp;就见那鬼车的九颗脑袋拉拉扯扯，倏地脱离摇摇车，像气球一样放飞了。只听得几声嗖嗖扑扇翅膀的动静，很快，九颗鸟头便隐入夜色再不可见，——还真是如墨观至所言，它们只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。

&esp;&esp;嘎嘎嘎……

&esp;&esp;令凤尧头皮发麻的婴孩笑声再次响起，这一次却不是小木偶发出来的，而来自摇摇车内。

&esp;&esp;凤尧瞪圆眼睛看去，却见摇摇车的车斗里，密密麻麻堆着一颗颗斑点纹椭圆形的……呃，巨型鸟蛋？

&esp;&esp;鸟蛋们每一颗都有人的脑袋大，笑声天真活泼，充满快乐的气息，驱散了周遭阴森凄冷的氛围，令人不禁回忆起无忧无虑的童年。就连凤尧都被感染，忍不住露出一抹傻笑。

&esp;&esp;仿佛是被鸟头气球闹出的动静逗乐，鸟蛋们开始不安分地摇摇晃晃起来。其中有一颗蛋太过激动，直接晃出摇摇车，眼见着就要跌落在地碎成蛋花。

&esp;&esp;凤尧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小心。

&esp;&esp;下一刻，一只雪白纤细的胳膊伸了过来，将那颗调皮捣“蛋”的小家伙稳稳托在手心。

&esp;&esp;原来是白鹇不知何时已然走到摇摇车旁。

&esp;&esp;见到白鹇的瞬间，凤尧立即想起墨观至那番有关食物的复仇的言论，心里嘀咕道，像白鹇这种被视为祥瑞的神鸟，历来享受优渥的待遇，应该对人类没那么大的仇恨吧，怎么也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呢。

&esp;&esp;墨观至仿佛听见她心中所想，说道：“恶鸟有恶鸟的苦，而作为神鸟同样换不来平稳自由。人类欣赏美好事物的方式就是占为己有。越是羽翼华美的鸟类，越容易激发人类的贪婪之心。

&esp;&esp;几种有凤凰美誉的鸟类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猎杀，例如孔雀、锦鸡。人们剥夺它们的羽毛制成饰品，用牢笼囚禁它们用以观赏，还将鸟类并不需要的‘美德’强行加在它们的身上。白鹇被视为清廉正直的象征，被誉为义鸟，因此，在主人身亡时，作为宠物的它们也必须殉主，以成全美名。”

&esp;&esp;好的，现在的凤尧觉得同为人类的自己糟糕透了。她胸中烦闷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。

&esp;&esp;若说人为万灵之长，其他动物只凭本能行事，没有情感还好说。但若是它们，——或者说，它们当中的一小部分——能生出灵智，能清楚地感知到发生在自己种族身上的悲剧。这种滋味就让人很不好受了，不是单纯信奉“物竞天择弱肉强食”的理论就能坦然接受的。

&esp;&esp;露台上的白鹇似有所觉，朝几人的方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，视线落在猫猫头身上时一顿，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移开，转向众多鸟人观众。

&esp;&esp;他柔声宣布道：“贵客们久等，招亲会现在正式开始。诸位请看！”

&esp;&esp;他的话像是一声令下，摇摇车上传出阵阵喀嚓声，鸟蛋一一开裂，蛋壳碎落一地，从中冒出一只只光秃秃的小脑袋。

&esp;&esp;是雏鸟！

&esp;&esp;每一只雏鸟都灰扑扑的看不出品种。它们绒毛稀疏，透出内里略带粉意的皮肤，周身却密布着若隐若现的褐色横纹。它们在夜风中瑟瑟发抖，努力地大张稚嫩的鸟喙，抻长脖子啾啾哀号。

&esp;&esp;白鹇掌心里的那颗蛋同样有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破壳而出。尽管它看起来和其他雏鸟别无二致，张着嘴却显得没有活力，叫声也极其细弱，一副即将早夭的虚弱模样。

&esp;&esp;奇怪的是，凤尧几乎一眼就辨认出，那是她此行的目标，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少年！

&esp;&esp;第56章 招亲会

&esp;&esp;蕴含少年魂魄的雏鸟看上去奄奄一息。凤尧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。

&esp;&esp;白鹇也察觉到雏鸟的不对劲, 眉间几不可察地微蹙。他动作优雅地将孱弱的雏鸟送回摇摇车，自然而然地转手捧起另一只精力旺盛的雏鸟。

&esp;&esp;白鹇伸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，原本熄灭的彩灯烛火再次被点燃, 灯影投映在湖面，如星影摇曳。光线齐发, 亮如白昼, 将他手中托起的雏鸟照得纤毫毕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