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玉来时风风火火,走时气势汹汹。
牙婆还想攀个情面,哪知红玉没搭理牙婆一眼,等到人上齐车,她数了数,确定一个不落后,这才满意地点点头:“驾车,去往李府!”
两辆牛车共载着一个婆子,一个少女,七个小女孩,这副奇景引来了不少人观看。
幽州城属于幽州的中心城池,哪怕被北羌人嚯嚯两年也还有口余气。
宽阔的街道与平坦的石路彰显着过去的繁华,然而残破的商铺、换下的旧门楹又昭示着几分被蹂躏后的残酷。
小女孩们噤若寒蝉,像只鸡仔一样两两拥挤在一起,只有陆贞柔在路人目光下镇静自若,毕竟平时跟小姐妹们逛街也是这么一副情景,她早习惯了。
红玉把众人表现看在眼里,心里暗暗赞赏陆贞柔这副模样。
她有意考察小女孩们表现,便扯开一个引子:“路妈妈,您来跟她们说说规矩,别一进府就丢了我们薛大姥姥的脸。”
名叫路妈妈的婆子呵呵一笑,给众人介绍起李府情况。
原先红玉跟陆贞柔说过一耳朵,只是没有路妈妈说的这么细,眼下有个老员工当师傅,陆贞柔认认真真地听了起来。
路妈妈道:“咱们府上,总共就四位主子——世子爷,世子夫人,大少爷,二少爷。”
“世子爷忝为云麾将军,每个月得花上一二十天,驻扎在城外军营里练兵,咱们人本手粗,伺候不到他。”
“大少爷今年八岁,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,不仅府里丫鬟不爱搭理他,连乳嬷嬷都受不了他天天折腾的劲。”
“以至于大少爷身边只有一位同岁乳兄弟折腾,俩人时常被世子爷带在身边,偶尔在府里住上两天便要闹出不少事。你们要是拨在他的院子里,可要当心了远离这两个混账。”
“二少爷今年四岁,还在不知事的年纪,跟着乳嬷嬷一齐住在夫人院里,咱们李府拢共就只有一位夫人当事儿,虽然不如大少爷院里清闲——毕竟大少爷也不落家,但夫人给的赏银不少,是个美差去处。”
说完,路妈妈咳了一声,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:“咱们李府规矩少,国公府里头的老国公常说咱们泥腿子出身,比不得高门大户森严,但有一点你们要记着。”
众女齐齐道:“路妈妈请说。”
路妈妈脸色一肃,道:“咱们只需要伺候好主子,分到哪便去哪,夫人给你们取什么名字,以后你们便就叫这个名字,不许犯浑,别想着攀世子爷的高枝儿,也别惦记着你们外头的姥娘兄弟。”
她说这话时,见众女乖巧,心下大好,然而未曾发现另一辆牛车上,红玉颇为不自然的神情。
陆贞柔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她跟着众女乖觉地附和路妈妈说的话。
一行人融洽相处,直到一个女孩忽然朝路边惊叫一声:“娘!”
路妈妈脸色一沉,呵斥道:“刚刚我说的你忘了么?!”
那女孩一怔,瘦小的面容上流露几分无措,眼见便要哭出来。
哪知道原本和善的路妈妈脸色愈发阴沉:“不许哭!”
女孩抽噎几声,望着路边漫无尽头的商铺,最终吞下了哭声。
获得强身健体的陆贞柔看着女孩望去的方向,耳边听到母子一番对话:“娘,刚刚我好像看见姐姐了。”
妇人带着几分惊慌,呵斥道:“胡说什么!今天的鸡汤你还喝不喝了?”
有了女孩这么一打岔,众人一路沉默,直到了李府门口。
一行人陆续下了牛车,陆贞柔好奇地打量着高门大户:大门朱漆是新刷的,不仅带着刺鼻的味道,还掺着一丝杂色。
她们作为奴婢自然是不够格从大门进,门房旁边开了一道侧门,由路妈妈领头,红玉留后,浩浩荡荡进了李府。
这李府除了大门、名牌是新的,其他的自然是旧的。
原来府邸的人抛下家产向南方逃难去了,大夏军收复幽州,云麾将军自然在幽州城中心处获得了一份安排家眷的宅子。
云麾将军带着家眷入了李府,这李府不像帝京老家一样曲通幽径,反而道路通直。
进了一道门,两侧是小厮侍卫的地方,几人又进了二道门,门内大院闹哄哄的,竖起的几道影壁隔断张望的视线。
路妈妈简单地介绍一句:“正堂处是世子爷与大少爷住的地方。”
这里安排着书房、厢房,作为客用招待之所,也是大少爷及私塾先生的栖居之处。
来往伺候的小厮年岁均不大,能够穿行通答后院的意思,也有陪房婆婆的汉子出入后院替不方便出面的女人们办事,只是别的成年男人到这儿便要止步了。
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一见路妈妈与红玉几人,便笑着迎面走过来,离的近了腰身一弯,说道:“路妈妈好,红玉姐姐好,后天世子爷要回来家住几天,咱们刚刚已经去后院回过夫人了,夫人说,让咱们把几个新进府的丫头调教好,挑几个顺心的去伺候。”
陆贞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