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什么的?”
领头的人取下面罩,出示令牌,“奉大将军之命去西岭接人,今儿回肃州复命。”
守关将领见令牌之上的鹰云纹,恭敬地朝领头之人行过一礼,道:“大将军有令,西边来的各路人马都要仔细勘查,劳烦打开车厢,我等看过即可放行。”
铁环一扯,铜闩抽离,厚重的厢板应声而落。
恰在此时,数十骑快马自祁连道北部的古道上疾驰而来。为首那女子玄衣策马,披风在身后被吹得翻飞,□□的白鬃战马奔出残影。
守关军士纷纷往古道两旁避让。
玉狮子马蹄在关口拒马前高高扬起,长嘶一声,稳稳落地。
陈良玉握紧缰绳利落翻身下马,直奔铜车而去。
守关将领抱拳一礼,将她拦了拦,“大将军,末将等还未曾查看过车中是否有染疾之人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陈良玉不等他说完,叫人移开拒马,掀帘而入。
领头的私卫拦也不是,不拦也不是,急得手在空中抓了几下,“大将军,当心些。”
卜娉儿昏迷月余,刚从漫长的沉睡中睁开双眼,唇色还是病态的青白。陈良玉蓦地掀开车门厚重的帘,卜娉儿叫骤然刺进来的光线闪了目,阖上眼,双目刺痛。
她微微蹙了蹙眉,又很快放松下来。
“卜娉儿。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。
她试图转动眼球,微微一动,就传来一阵隐隐的酸痛。那种疼痛不强烈,却令她胸口微微起伏,带着一种虚弱的节奏。
似乎是在努力让自己适应这虚弱的状态。
一恍惚,她仿若又回到崇安郡那个阴暗的地牢里,等着浑身沸腾的血液流尽,等待着死亡。上次唤她的人是赵明钦,这次呢?
是谁。
谁在唤她的名字?
“卜娉儿!”又是那个声音。
稍一刻,又听到有人欣喜万分道了句:“醒了!”这回是上了年纪的男声。
卜娉儿涣散的目光望着陈良玉的脸凝滞许久,眼前模糊的人影才逐渐清晰。
“大将军……”
三个字耗干了她的力气,脖颈仿佛失去支撑,歪向一边。她想要再张口说话,口舌却只能发出气音。
陈良玉欢喜溢于言表,道: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!”
“这是……哪?”
“北境,到肃州了,我们回家。”
车上四人,卜娉儿身侧一左一右坐着两位长相清秀、眉眼极其相似的女子,应当是她的两位姐姐赵盼之与赵顾之,车厢太矮不便见礼,陈良玉便抬手叫她们坐回去了。
另一人看穿着是宫里来的太医,自报家门姓刘。卜娉儿醒来之后,便急慌慌地抱着盛药的瓦罐下车去倒药汤了,嘴里还嚷着:“一刻也耽搁不得,一刻也耽搁不得啊。”
陈良玉遣私卫去西岭接人时特意叮嘱了把朱影也带回来,车里车外都没看见她人。
大约是又发慈悲心留在疫区了。
陈良玉问卜娉儿身边的其中一位女子,道:“赵明钦见过娉儿了吗?”
赵顾之道:“回大将军,已见过了。南境战事急,明钦他只停留两日便被衡侯爷召回去了。”她悉心护着卜娉儿的头,免得磕碰,“民女与大姐商量着,等娉儿醒来,便张罗着把婚事办了。”
赵盼之道:“娉儿说大将军于她是再造之恩,再生之德,此事还请大将军做主。”
北境上一回喜鹊枝头报喜,还是大哥大嫂成婚之时。是许久没办过喜事了。
陈良玉道:“好事。”
“民女代明钦与娉儿谢大将军。”
陈良玉道:“这一南一北的。”意有所指。
她考虑及此,心想说不准能借此机会把赵明钦从南境调过来,如虎添翼。
赵顾之看了眼陈良玉的脸色,当即道:“不瞒大将军,明钦他早有投靠北境之心。娉儿在北境是其一,最重要的是,明钦麾下的玄甲军本就不善水战,在南境不受重用,到了北境或是精锐之师。”
赵盼之道:“明钦叮嘱过不让提此事,万不能令大将军为难。”
“不必客套,此事本将自会斟酌。”
刘太医回来把药碗递给赵盼之,这才言明是城阳伯临时指了他来。北境去接人的卫队到西岭大营时,营帐中已有许多军士感染疠气,疫区药材价格一日三涨,即便如此,药铺也接二连三地售罄闭店。
陈良玉问及朱影与叶蔚妧。
刘太医道:“影大夫昨日刚南下去采买治疫的草药,叶太医本在伤兵营扶伤,却正巧在那日不知去向,城阳伯派人找遍大营也没找见。”
这次的疫毒比以往都要凶猛,陈良玉派人来接卜娉儿回肃州需有医者随行,稍晚一会儿都拿不定有什么变数,城阳伯索性就将还在熬药汤的刘太医指了来。
“疠气,又叫疫毒。这疫毒也是邪了门了,哪里打仗,就往哪去

